杨柳依依

刀剑乱舞三条云姬(五十九)

   立夏后数日梅子由青转黄之时乃是梅雨季节,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,由远而近,轻轻重重轻轻,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泄下,发出“叮咚叮咚”之音。

   本丸大家虽不喜欢炎热的太阳,但更不喜欢连绵的细雨,毕竟刀遇水可是会生锈的。

   云姬收伞进入马厩,今日是她负责马当番,但不知为何另一位和她搭档的同僚竟没有人告诉她是谁。也许今日是她一人负责吧,这样好像也不错?

   正这样想着,就看到一内着黑色衣裤、外套白大褂的身影立于她身前。

   “没想到今日是嫂嫂和我一起当番,真是巧呢。”药研神情镇定自若,仿佛与安安商量换掉小乌丸马当番人选的不是他,毫不心虚。

   云姬将伞放到一边,看着药研的目光似笑非笑,“是挺巧的。”可不是巧吗?巧得让她平息了三天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来了,他们兄弟俩都把她当傻子了。

   药研被她看得头皮微麻,为什么感觉嫂嫂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?

   “西边的马我负责,东边的马药研你来吧。一人一边,会很快的。”

   说完后,云姬走到马厩最里面,抱出一大捆阴干后的糯玉米秸秆,将它们一一倒入马匹前方的格子内,全程没有看药研一眼,摆明了不想和他沟通。

   药研无奈地摇了摇头,看来他是被嫂嫂迁怒了。可想起三天来同乱他们微笑交谈的云姬,又犯了难。嫂嫂是将他划出短刀外了?

   边想边抱出玉米秸杆,倒入格子也就是饲料槽内。马匹饿了一晚上,都安静地吃着。

   等它们吃完了,云姬就解开马匹的头颈项圈,系紧脖子上的绳索。用一只手托住马匹的头,另一只手拿着梳子轻轻梳理脸部和耳朵,在眼部周围小心地梳理着。梳理完后,将头颈项圈戴好。然后,重复同一动作,将西边的马匹全照料好了。

   药研似不经意间地问道:“嫂嫂认为这些马匹如何?”

   “它们是刀剑的好伙伴,而且都很乖。”云姬微微垂眸,轻轻抚着马匹鬃毛,“比人强多了。”话中如有深意,又道:“药研,你到底想说什么,直接说吧,别拐弯抹角的了。”

   药研露出一丝苦笑,果然被看出来了啊。“这三日嫂嫂你都没同一期哥说过一句话,而且总是躲着他。所以一期哥他心情有些......”

   云姬眉目如画,笑容温和,“他心情不好,让你当说客吗?不对,这可不是他性格。”

   “嫂嫂比我更了解一期哥。”药研轻轻地叹息道,“是我的主意。”不过一期哥知道而已。

   “那你转告他,我心里的火还没下去,我们双方冷战一段时间吧。”云姬转过身去,持着伞离开了马厩,只有一句话随风飘入药研耳中,“让他想想为什么我会生气?”

   为什么生气?药研沉思着回到粟田口部屋,短刀们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,却唯独没有见到一期一振。往常他都在的。不禁问道:“一期哥呢?”

   “一期哥刚才被小乌先生叫走了。”平野贴心地为药研泡了一杯茶递给他。

   药研接过茶杯,“谢了,平野。”小乌将一期哥叫走,想都不用想一定和嫂嫂有关。

   乱好奇道:“药研,你问这个做什么?和一期哥有关?”脑中灵光一闪,又问道:“对了,你和嫂嫂见面了,嫂嫂怎么说?愿不愿意和一期哥和好?”

   一语终了,部屋内短刀们纷纷停下手头的事,齐刷刷地望向药研,要从他口中得出答案。

   “嫂嫂还在生气,估计要在等一段时间了。”药研对此非常担忧。

   包丁却是喃喃道:“谁让一期哥什么事都瞒着嫂嫂?我也生气。”

   其实除了药研和厚外,短刀们对此内心都有一二的不满。他们也是刀剑,结果兄长们在本丸的事上瞒着他们。他们只是看着小,又不是现世中真的孩童。但他们又明白兄长们这么做的原因—希望他们无忧无虑地在本丸生活,只得在心中暗暗地生闷气。

   药研微怔,苦笑着放下茶杯。得,弟弟们也生气了。幸亏弟弟们都是乖巧听话的性子,即使活泼如包丁、乱等也是一样。否则弟弟们和嫂嫂一起不理一期哥,一期哥可不得急死。

   另一边平氏部屋中,小乌丸与一期一振相对坐着,小乌坐在小乌丸身边默默地用纯棉布擦拭着手中刀刃,经过保养,刀刃更显锋芒锐利,好似下一秒便要取人性命。

   “不知小乌殿找一期来此,是为何事?”一期一振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温和,只要......不触碰到他的逆鳞。

   小乌抬起眼帘,眸光比手中刀刃还要冷,“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?别装糊涂。”

   一期一振笑了笑,语气肯定不容质疑,“是为了阿云?”

   小乌“唰”地一声收刀回鞘,正要说什么就被小乌丸轻轻拍了拍肩膀,只得默然不语。

   看着戴了张笑脸面具的一期一振,小乌丸心中一阵叹息。最宝贝的小女儿与心上人冷战,却要他这老父亲来调停,还真是......

   “阿云在平安时代的经历,一期你可想知道?”

   听到关于云姬的事,一期一振心神一凛,正襟端坐,“愿闻其详。”

   “为了展示家族威望,当时的源氏命刀匠三条宗近打造了太刀三日月宗近。”小乌丸声音沉沉,掀开了平安时代一角,“平源两家世代敌对,平氏闻此讯后同样命三条宗近打造刀剑,要求是用同一批材料。可是剩下的材料只能打造出一把胁差,也就是阿云。”

   “当时平源两家不知为何,仿佛都忘了此事。”小乌接过了小乌丸的话头,继续道:“直到三年后,他们才依次命人从三条府邸中拿回了三日月宗近与阿云。”

   一期一振脸上笑容温和如常,眸光却冷如冬日冰雪,杀气四溢,“而在接回阿云的同一天,平氏在一次战役中败给了源氏,从此被平家人所厌,称阿云为“不祥之刃”,深封于剑阁不得出,终年不见天日。”

   “后来坛浦之战,源氏胜,平氏败。”小乌丸语气平和,往事如烟,经过了千年对此事他早已经放下,只是偶尔回想起,心中轻轻一叹也就罢了。看着神情不解的一期一振,小乌丸笑着继续同一期一振讲关于云姬的往事。

   阿云初至平家是早上,当时的她好奇地打量着平家的一切,脸上的笑容明媚温暖如同揽尽了春日所有的芳华。见到他后,一口一个“父上”,直把他的心给叫软了。

   得到平家失败的消息是晚上,平家所有人都将失败原因归于阿云。当着他们的面如常地笑着,到了半夜一个人躲在角落哭。急得当时的鹤丸直呼“小祖宗别哭了,让三日月他们知道我这身鹤毛还不得让他们拔了”。

   最后还是小乌一句话让阿云不再哭了,“如果你想让你兄长们担忧,尽管哭。”

   从此之后阿云就不再哭了。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的目光令人心疼,向往着自由的白云,却永远与黑暗的夜相伴,怎能不令人叹息?

   “所以现在,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一期一振?”小乌丸笑望着一期一振,小乌面无表情。

   一期一振容色温和,笑容亦然,“阿云不是弱者,须平等对待,而不是将之归于保护者的位子上。是吗?”

   “聪明。”小乌丸笑着啜下少许香茗,“知道这点,一切便迎刃而解了。”

   一期一振起身离开,拉开障子门。门外雨过天晴,万物皆好。

   天晴了啊,真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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